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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经中的失败与失望

编者注：这是《桌边谈》杂志，“ 失望中的盼望 ” 系列的第二章。



如果我们举办一场有关 “ 失败与失望 ” 的讲座，你认为会有人来参加吗？如果你写了一本有关这个主题的书，你觉得会有人买吗？失败与失望都不是什么受欢迎的话题。它们不会让讲座爆满，也不会让书籍畅销。正如网络营销员向我们保证的那样，它们也不会产生点击量。我们不愿意去思想自己的失败与失望，更不会去在意别人的失败与失望。我们生活在一种 “ 成功文化 ” 的里面，把胜利和满足当作偶像。但这一切都不那么的真实！



当我们研读圣经时，我们见到了非常深刻的现实。几乎每一页都会提到失败与失望。无论我们喜不喜欢，失败与失望总是比我们朝思暮想的成功更真实。你可以尽量设定很高的目标，但总要明白：没有人能够逃离失败与失望。所以，我们不妨做计划，准备好面对失败与失望，并思想该如何从中得到益处。



“ 从失败与失望中得到益处？你是认真的吗？” 是的，就像许多属上帝的人一样，我发现充满失败和失望的时期，正是我人生中在属灵意义上收获最多的时期。



在我们求助于圣经来帮助我们计划、准备并从失败与失望中获益之前，我们首先需要定义一些用词。失败是在做某事的时候没有成功，在表现上它没有达到我们或别人所制定的标准。我们的失败有可能是因为我们自己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例如，我们因为没有好好读书而导致考试不及格），或是别人没有尽到他们的责任（例如，我们的婚姻可能会因为我们的妻子或丈夫犯了奸淫而破碎）。有时我们即便没有真的失败，也会尝到某种失败的滋味（例如，因为公司合并或重组而导致我们失业）。失望则是因着失败而产生的悲伤与挫折感，无论是我们自己的失败，还是别人的失败，或者两者都有。那么，有了这些定义，关于失败和失望，圣经又教导我们什么呢?

失败是不可避免的
如果学校真的想要帮助孩子们预备好面对人生，那学校就应该开一门有关失败与失望的课程。我们的孩子也许在他们的成年生活中永远都不会用到代数或化学，但他们肯定需要知道该如何面对失败与失望。无论我们翻开圣经到哪一页，我们都会看到失败与失望：亚当和夏娃（创 3 章）、该隐和亚伯（创 4 章）、挪亚和他的儿子们（创 9 章）、亚伯拉罕和撒拉（创 16 章）、罗德和他的女儿们（创 19 章）、雅各和以扫（创 27 章）、约瑟和他的哥哥们（创 37 章）、拿答和亚比户（利 10 章）、亚伦和米利暗（民 12 章）、以色列和迦南（民 14 章）、摩西和磐石（民 20 章）、参孙和大利拉（士 16 章）、撒母耳和他的儿子们（撒上 8 章）、大卫和拔士巴（撒下 11 章）、所罗门和他的嫔妃（王上 11 章）。还有很多这样的例子，一直延续到新约圣经。新约圣经提到许许多多的门徒和教会都遇到了失败与失望。圣经一致的信息告诉我们，失败与失望是人类不可避免的一种经历。想象一下，如果学校的毕业或开学典礼的演讲都能反映出圣经对此的强调，这会让我们的孩子为未来的生活做好多少准备，特别是在管理他们的期望方面。



没有人能够逃离失败与失望。所以，我们不妨做计划，准备好面对失败与失望，并思想该如何从中得到益处。


失败是不同的
当我们综览圣经的记载时，我们会被各种各样的失败所震惊。失败总会寻出法子来找上我们。属灵和道德上的失败是最常见的，有很多的例子都是没有遵守上帝的十诫。例如，以色列没有单单敬拜上帝（赛 2:8）；亚伦则是铸了一个偶像来敬拜（出 32:4）；乌撒没有敬畏上帝（撒下 6:7）；以色列没有守安息日为圣日（出 16:27-30）；以利没有好好管教他的两个儿子，而他们也没有尊荣他们的父亲（撒上 2:22-25）；大卫没有看重生命的尊贵和婚姻的神圣（撒下 11:1-21）；亚干因着偷窃金子而失败（书 7:1）；亚拿尼亚和撒非喇因着欺哄圣灵而失败（徒 5:3）；底马因着贪爱世界而失败（提后 4:10）。上述的例子违背了十诫的所有诫命。



亚伯拉罕和撒拉对待夏甲的方式（创 16 ，21 章），以及雅各和以扫出于嫉妒而产生的争竞（创 25:29-34），都体现了家庭的失败。犹大以亲嘴为记号来背叛耶稣（太 26:49），以及使徒保罗和巴拿巴因着对马可的看法相异而产生的争论（徒 15:36-41），都显示了友情的失败。在以色列和犹大的每一位君王身上，也都可以明显看到领导的失败（例如，王下 12:14 ，22:9-10）。教会的失败也几乎可以在每一个新约教会中看到，在保罗写给教会的许多书信中，都可以看到保罗对他们失望的口气（例如，林前 1:11-13 ；加 1:6），在基督写给那七间教会中的五封书信也是如此（启 2-3 章）。


成功之后也会有失败
这些不同的失败与失望的经验教会我们一件事，那就是我们最成功的时候，往往也是最容易失败的时候。成功会带来自信，而自信常常又会转变为过度自信，而过度自信常常是灾难的征兆（箴 16:18）。看看旧约圣经中参孙、大卫和所罗门那些痛苦的例子就能知道了。新约圣经则是以彼得作为一个明显的例子（太 26:33-35 ，69-75）。彼得是耶稣门徒当中的核心人物，他讲过许多有关上帝的大事，他被主大大地使用，他也非常相信自己有能力可以勇敢地面对考验。但是他却失败了三次，有两次是在一位年轻的婢女面前否认基督，一次是在陌生人面前。在历史上，甚至直到今天，圣经所说有关骄傲的危险都一直被证明是真实的，因为每天都有手握大权的成功人士被他们所压迫与剥削的受害者给推翻。


失败可以重复
有许多关于失败的陈词滥调，包括 “ 失败是最棒的老师 ” 和 “ 要从失败中吸取教训 ” 。值得庆幸的是，正如我们稍后将看到的，许多人确实会从失败中学习，也有许多人确实会在失败后取得进步。但这并不是必然的。正如圣经警告我们的，失败往往会重复发生。例如，亚伯拉罕去埃及时没有信靠上帝会看顾撒拉，结果他向一位异教国王谎称他与撒拉的关系，最后这位国王还因此谴责了他（创 12:10-20）。但这件事并没有阻止他重蹈覆辙（创 20 章）。当雅各回顾自己家族的痛苦经历时，你可能会认为他应该从中学到了因偏爱而带来的痛苦教训，哪知他后来又偏爱他的儿子约瑟（37:3-4）。就连耶稣的门徒也常常犯错，虽然他们经常会受到耶稣出于关爱的责备，但他们仍然没有领悟到基督是谁，以及祂来是要做什么（太 16:21-23 ；路 18:34 ，24:25-27）。有时候当我们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时，就会使错误加倍，就像哥林多教会那样。一开始的时候，他们没有去管教一位不悔改的弟兄（林前 5 章），后来，又没有在他悔改之后再次接纳他（林后 2:5-11）。失败并不是一位好老师，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们都不是好学生。


失败是令人痛苦的
圣经里每个有关失败的例子，都预示着那随之而来的令人痛苦的失望。有的是对自己的失望，有的是对别人的失望，有的甚至是对上帝的失望。不过，圣经中有三次失败是特别令人痛不欲生的。第一，是摩西痛心疾首的失望，他无法进入应许之地，因为他击打了磐石，而不是照着上帝所说的去吩咐它（民 20:10-13）。想想看，他这四十年辛勤劳苦，承担所有的压力，在旷野行走，又要面对以色列百姓的抱怨，但就因为一次的情绪失控，他被禁止进入最终的目的地。摩西恳求上帝挪去他的失望，让他可以进入应许之地。但是上帝拒绝了他的请求，只让他可以从远处观看那地（申 3:23-27）。想想看摩西当时有多么失望！



圣经中第二次特别令人痛苦的失败发生在大卫王身上，这个失败是道德上的失败。他和拔士巴犯了奸淫，而且还杀害了她的丈夫乌利亚（撒下 11 章）。正如《诗篇》32 和 51 篇所揭示的，大卫对自己失望的痛苦，不仅表现在思想、精神和情感上，也表现在身体上。即使在他得到宽恕之后，他这次失败所带来的后果在他的余生中都伴随着他，也就是家庭的破裂和暂时地失去王位。他的失败引起了如此巨大的动荡。


第三次是彼得的失败，他三次不认基督。耶稣经常警告彼得不要过于自信，也警告过说他将会三次不认祂。在受到这些警告后，彼得依然还是失败了。接着，鸡叫了，基督转过身来看彼得，四目相交，“ 他就出去痛哭 ”（路 22:62）。接下来的几天，每当想到自己三次不认主时，彼得有多么痛苦是可想而知的。彼得、摩西和大卫一定有好多次都希望自己没有失败。YouTube 上的失败情节可能会让我们想笑，但是圣经中这些伟人的失败会让我们想哭。


失败应该共享
我们今天不断听到的成功故事有一个问题，就是它自始至终都在传递着一个讯息：成功是给每一个人的，每一个人都会成功。结果是，当成功从未到访，而失败又不断敲门时，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办。有鉴于这样的失衡，普林斯顿大学的约翰内斯 · 豪斯霍费尔教授（Johannes Haushofer）就在推特上发表了自己的失败生涯履历表。他说他这么做是为了要 “ 平衡成功的纪录，并且鼓励别人即使失望也不要放弃 ” 。他说：“ 我大多数的尝试都是以失败告终，但是这些失败经历往往是看不到的，而我成功的经历却是看得到的。我发现这个现象有时候会让人误以为说我做的事情大多数都是成功的。”



圣经几乎给当中所记载的每一个人都写了一份失败履历表。有些甚至是当事人自己写的。例如，《诗篇》作者不仅承认他们自己的失败，也因着这些失败而歌颂它们──当然不是庆祝自己失败，而是为它们感到悲伤，并寻求上帝的帮助。他们非常诚实地讲述自己的生命光景，也提到说他们的生活并不顺利。例如，在《诗篇》73 和 78 篇里，亚萨承认他的生活并不如意，而恶人倒是十分亨通，于是他的信心就动摇了。对此，他诚实地说：“ 我思索怎能明白这事，眼看实系为难。” 然后上帝介入了，提醒他别忘了祂的应许和目的，于是亚萨的心灵才开始回复安稳。这些有关失败的诗歌可以让我们感同身受，也提醒我们说我们并不孤独，并帮助我们接受这些不正常的现象其实是正常的，也指引我们将自己的失败带到上帝面前并与他人分享，对此我们真该心怀感恩。



约伯是另一个分享失败的例子。他是个无可指责的人（伯 1:1）。但是当极大的苦难来临时，他却埋怨上帝。他一开始确实有坚持住（20-22），在面对极端的属灵考验时他确实也有一些非常成功的时刻（19:23-27 ，23:8-10）。但这并不是故事的全部，甚至不是故事中绝大部分的内容。《约伯记》当中记载了许多约伯不好的回应，也就是他对朋友，甚至对上帝和祂的护理表达失望。《约伯记》诚实地记载了约伯的失败与成功，这两者都能带给我们鼓励（虽然牧师和作家经常都会忽略前者）。



圣经对于这些人失败经历的记载，鼓励我们要诚实且坦然地面对我们的生命光景。让我们抛开这个世界所灌输给我们的那种成功观念吧，并且效法圣经里那些勇敢且真实的记载，与弟兄姐妹分享我们生命中的起起伏伏。这将会跟许多人在脸书上分享的内容非常不同。



无论我们失败地多严重，只要我们在上帝面前承认我们的失败，我们就会得到祂的怜悯。


失败可以预防更严重的失败
当我回顾自己的生命时，我注意到一件事，那就是我的失败会防止更严重的失败；我的失败不只是带给我教训，同时也带给别人教训。我们在圣经中也能看到这点。如果新约中的教会没有在许多方面经历那么严重的失败，那么圣经里就不会有那些写给他们的信了，我们也就无法从中学习，并且藉此预防或改正类似的失败。有多少教会因着那写给失败的哥林多教会的书信而得以免于灵恩运动带来的混乱？有多少教会因着那写给失败的加拉太教会的信而得以免于在唯独因信称义的教义上妥协？有多少教会因着保罗写给失败的帖撒罗尼迦教会的信而得以脱离末世狂热？有多少教会因着基督在《启示录》中写给失败的以弗所教会的信而得以重拾起初的爱？有多少基督徒因着彼得的失败而得以警惕自己不要过度自信？



我们环顾四周，常常都能听到有教会失败，以及牧师没能在教义和道德上持守纯洁的讯息。其实根本不用看别人，我们自己也经常经历到不如意的事。几年前，我的健康状况因为工作过度和压力过大而恶化。我有两次都因着危及生命的疾病而住院。不过，回顾过往，我发现上帝可能是使用了我的健康危机来防止可能的属灵危机。这样说来，不顺利的经历其实可能是珍贵的礼物。上帝可以使用我们的失败来使我们得益处（罗 8:28）。


失败是可以被赦免的
各方面说来，问题不是我们会在何时、何地或如何失败。最大的问题是我们将会如何处理自己的失败。正如我们看过的，许多失败并非只是一个教训而已，而是牵涉到需要承认的罪。我们不能只是在思想上分析自己的失败并从中学习；我们也必须要将我们的失败带到上帝面前，请求上帝的赦免。这很困难，但也能使人自由。认罪能够使我们脱离罪咎感和羞耻，并且也能为我们带来赦免与接纳（箴 28:13）。不要去否认、缩小、掩盖或逃避自己的失败，而是要把它们放在日光下，放在上帝面前，并且要诚实地在上帝面前承认自己的过错，也要承认自己应受责罚，并且也祈求祂的怜悯。无论我们的失败是多么严重、多么频繁或多么愚蠢，只要我们在上帝面前承认我们的失败，我们就会得到怜悯（约壹 1:9）。你可以向祂坦承你生命中每一个层面的失败，祂将会使你洁白如雪。请容许我稍微修改一首广受欢迎的圣诞颂歌，我要把它的歌名改为 “ 齐来，众失败者 ” 。



不仅如此，基督也把祂的完美赐给了我们。没错，祂并不只是挪走我们的负面影响，然后把我们放置在一个中间地位。祂还把祂的义赐给了我们，使我们处于义的积极地位（林后 5:21）。基督的完美被归算给了我们，被视为是我们的完美（罗 3:21-26）。无论我们的过去或未来发生什么，当上帝以审判者的身份看我们的时候，祂看到的不再是失败，而是成功；不是瑕疵，而是完美；不是不义，而是公义；不是该受定罪的人，而是无须定罪的人（8:1）。凭着对基督的信心，我们的失败可以换祂的成就。



我们现在的失败应当驱使我们转向基督，也当使我们渴望天国。


失败无法定义我们
这带来的结果并不是说我们再也不会失败，而是失败再也无法定义我们。我们的上帝和救主并不会因着祂百姓的失败而拒绝他们，而是因着他们的信心而接纳他们。看看旧约那些圣徒的失败，再看看上帝在《希伯来书》11 章中如何定义他们。他们并没有被称为一群失败的人，而是一群有信心的人。祂并不记念他们的跌倒，而是通过他们对基督的信心来称赞他们的成功。失败仍是我们身份的一部分，但不再是主要部分。失败仍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但并不是决定性的，它并非结局，也肯定不是开头。上帝看到祂百姓的时候，最先看到的并不是失败；而我们看自己或看其他基督徒的时候最先看到的也不该是失败。我们在基督里是被称为义的。这才是我们主要的身份。这是上帝看我们的时候最先看到的，也是我们最先该看到的。

失败使天国更近
无论我们如何承认自己的失败，无论我们在自己的失败上如何得到赦免，无论我们如何以我们的失败换取基督的义，只要我们还活在这个世上的时候，就免不了再次失败。我们还是会一再地失败。这使我们谦卑，使我们倚靠，也使我们持续仰望基督。但最重要的是，这也使我们渴望天国；在那里，将不会再有任何失败了。我们到天国的时候还会记得现在的失败吗？会，但却不会有任何痛苦，因为有基督的赦免遮盖着，也因此我们将能以更宏亮的歌声颂赞祂。



并那诚实作见证的、从死里首先复活、为世上君王元首的耶稣基督，有恩惠、平安归与你们！祂爱我们，用自己的血使我们脱离罪恶，又使我们成为国民，作祂父上帝的祭司。但愿荣耀、权能归给祂，直到永永远远。阿们！（启 1:5-6）


我们也会从一个全新的角度看待失败，不仅仅是道德和属灵上的失败，还包含关系和职业上的失望。我们将会看到上帝以智慧的护理来许可关系破裂、面试失败、失业和不及格的考试。当上帝让我们明白祂在这些事情当中所展现那充满智慧的至高主权时，那些丑陋的往事就会变成美妙的工艺品。


我们会在天国经历失败吗？不，绝对不会。在那里，我们将不会失败，任何人都不会。失望的眼泪也会从我们脸上被一并擦去（启 21:4）。天国将会是一段伟大且长久的成功故事：道德上的成功、属灵上的成功、知识上的成功、身体上的成功、关系上的成功、职业上的成功和教会的成功。



所以，是的，我们现在的失败应当驱使我们转向基督，但也应当使我们渴望天国，殷切期盼着失败的痛苦和失望的折磨全都彻底消失的那一天。




本文最初发表于《桌边谈》杂志。
David P. Murray
大卫·穆雷博士（David P. Murray）是密歇根州大急流城（ Byron Center）清教徒改革宗神学院的旧约与实用神学教授；也是大急流城改革宗教会（First Byron Christian Reformed Church）的牧师。他的著作有《探索圣经：儿童读经计划》（Exploring the Bible: A Bible Reading Plan for Kids），《页页有基督》（Jesus on Every Page），《基督徒也会忧郁》（Christians Get Depressed Too），《改变故事的人》（The StoryChanger），基督徒心理疾病指南（A Christian Guide to Mental Illness）。